别鹊惊枝

【曦澄】 曦城 (短打,熟悉的配方)

*现代paro,ooc是我的,可以看做《江城》姊妹篇,但是剧情上没有关联。

*打一个悲从中来的预警。

*梗来自网易云音乐热评——“你下一个爱上的人,就是我的样子。”

*……写完觉得笔力退步好多,欸,就随便写写,大家伙儿随便看看吧。大过节的,图个乐嘛。为啥要写这个,问酒酒啊,去打她!(甩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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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8月1日14:00:08——二改

 

《曦城》

 

那一天醒过来,睁开了眼睛,发现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的时候,江澄有一瞬间的头脑空白。

床头柜上的闹钟准确地打着七点整的闹铃,半拉开的窗帘泄进来一米淡淡阳光,素洁的房间里摆件很少,他坐在床上发愣,空洞的眼神无法聚焦。

江澄闭上眼睛,指腹按在眼球上,确认那个已经失灵的器官还在原地,做出了一个近似于笑的表情。他强迫自己迅速接受了这个事实,摸索床头柜上的闹钟和手机,不小心碰落了一杯水。

砰嚓——

清脆的碎裂声让他顿在原处,一动也不敢动。他咂了咂嘴,喉中苦涩干哑,好像声带也失去作用了。

门外传来一声犬吠,有悉悉索索扒拉门的声音,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,一只金毛犬垫着脚走了进来,立在床角望向他,跃上了床,安静地趴在他身边。

江澄缓缓收回手,摸了摸金毛顺滑的毛发,说:“乖,在床上等。”

收拾一地的碎玻璃,用了他一整个早上。指尖一寸一寸在黑暗中探寻,熟悉了地板的每一点花纹,江澄终于勉强接受自己已经是一个盲人的事实。为了这个时刻的到来,他做了好几年的心理准备,几年前的一场车祸之后,他的视力逐渐下降,医生说是车祸留下的后遗症,也许有一天,他会完全失明。

那几年他没有忙于及时享乐,他知道自己要瞎了,纵然想骂天骂地,也于事无补。他学会了盲文,申请到了一只导盲犬,布置好家里的环境,渐渐脱离原本的工作。仿佛是为了响应他的未雨绸缪,这个普通的清晨,他真的迎来了黑暗世界的笼罩。

这一天总是会来的,江澄没有多大的愤恨和悲伤,他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用一个和平的心态,和这个不公平的命运作伴罢了。

 

盲人的生活纵然有很多不便,但也没有太糟糕。江澄把活动范围改成小区附近的一小块地方,每天领着金毛犬往来穿梭,最远只去一离小区有一站路的编辑部。楼下便利店的阿婆心疼他一个人生活,拖着不太方便的腿脚帮他挑东西;小区的保安总是会提前给他打电话,告诉他哪条路又翻修,让他躲开走。

世界温柔以待,是江澄几年来积攒下来的成果,因为知道要看不见了,他那几年更加热衷于参与别人的生活。因为他知道自己以后都无法真正参与了,他只能与黑暗为邻。

但真的陷入了弱势之后,他却从心底升腾起一阵不甘。他更加沉默,比起从前分外内敛,负责审阅他稿件的编辑说,他的稿子变得有些悲观主义。江澄以为自己的内心是平静的,但终究还是会不甘心。

 

半年后,江澄已经熟悉了附近的建筑和道路,开始往离家更远一些的地方走。这天他带着小爱在公园里散步,被几个高中女生拦了下来。小爱是一只很乖巧的狗,和他的主人一样相貌出众,也只有少数人知道他两被惹急了要咬人。

写着“导盲犬工作中请勿打扰”的小背心江澄没有让仙子穿,只用一条绳子拴着项圈。他们一人一狗都俊得不像话,特别是江澄习惯了目盲后,睁着眼睛也能装作正常人。他眉目间的冷淡锋利在视线空放后变成了萧索空寂,更加清冷,也更加孤独。

他不想在女性面前显出弱势,几个女生过分热情,围着小爱合照,不愿离去。大胆的女生还打探起他的个人信息。江澄不胜其烦,还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和正常。

“嗨,你怎么到这儿来了,我买到票了,走吧。”

陌生的声音,沉稳妥帖,上扬的语调,悦耳动听。干脆利落的踏步声停在身侧,江澄莫名其妙,攥紧了手中的绳子。

他听见女生们发出小小的惊呼,那个声音继续说话,却是不是对着他了。

“我和我朋友要去坐游船了,不好意思,下次再聊好吗?”

那个男人拽了拽自己的衣袖,小爱抬脚向前走,江澄也被拖着走了。脱离了一个困窘之境,江澄却觉得自己又陷入了另一个困窘。

他沉默着,也不管会被带去哪里,等到身后女生的声音听不见了,他拽住小爱停顿了脚步。小爱乖乖地停下,一屁股坐下来用后腿搔脖子。长毛沾落在两个人的裤腿上,霸道嚣张,却无可奈何。

“抱歉,我觉得你好像需要帮助,就自作主张了。”男人放开了他的衣袖,退了两步,声音里听出了笑意,“我在小区里见过你,我知道……”他缄口不言,江澄的脸色变了又变,嗤笑自嘲。

“谢谢你,虽然我并不想谢谢你。”江澄踹了一脚小爱的屁股,小爱委屈地“嗷呜”一声,起身向前走。

“我叫蓝曦臣。”男人自顾自地在后面说,但是没有后话了,他只是看着江澄慢慢走着,一只脚踩在盲人道上,一只脚还踏着平坦的路。这个人的心,到底有多倔强呢?糅杂了那么多复杂的情绪,在纯粹的黑里,活得那么顽强。

他低头看着裤腿上金色柔软的毛发,笑了出来。

 

“江澄。”蓝曦臣第二次和他见面,就知道了他的名字。江澄用自己的身体卡在门口,小爱从门缝里挤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。这只秀外慧中的狗对门外站着的曾有一面之缘的帅哥欢快叫了一声,江澄默默勾起脚踹了它一下。

江澄不是很想再次见到他,因为他看不见,所以无法揣测臆想人的面部表情,他不想要同情,更不需要施舍。蓝曦臣在什么样的心境下给予他帮助,他无从得知,也不想深究。他只愿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哪怕固步自封。

“我不是有意打探的,我住在你家楼上,在二十楼。”他敲了敲江澄门口“16-603”的门牌,“我晒的床单掉下来了,打电话问了物业,是他告诉我的。十分抱歉。”

江澄仍旧很警惕,他几番犹豫,打开了门让他进来。大不了放小爱咬他,自己就算是瞎了也能拼个鱼死网破,怕什么。

“你自己去拿吧。”江澄转进厨房里,耳朵却在仔细辨识对方的动作。

蓝曦臣关上了门,说了声“谢谢”,直截了当地走向阳台,没有丝毫逗留犹豫。小爱在他脚边绕来绕去,小鼻子记忆着他身上的味道,又沾了他一裤腿的毛发。

今天阳光很明媚,清风拂面,阳台上一排仙人球,陶瓷小花盆被四溅的泥土弄得狼藉,一看就知道没有得到精心护理,接收天光甘霖自主存活。蓝曦臣收了盖在仙人球上的床单,看见洗衣机里滚成一团的素色被罩,回过头,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,江澄在盯着他呢。

他在阳台待的时间有些长,江澄心里警觉,从架子上抄了把削骨用的尖刀背在身后,摸索到餐桌边,喊了一声“小爱”。金毛噼噼啪啪踩着步子过来,蹲在身前摇尾巴等待指令。江澄心里骂了一下这只没有危机意识的蠢狗,对阳台大喊到:“喂,你捡个东西怎么那么磨蹭?”

脚步声由远及近,江澄下意识握紧手中的护身凶器,他听见对方笑了一下,说:“我顺手晒了洗衣机里的被罩。”

江澄半晌回过味儿来,气急败坏地说:“谁要你多管闲事?”

蓝曦臣吸了吸鼻子笑了出来:“抱歉……不过,你拿着刀做什么?”刀尖从他背后斜出来,明晃晃吓人。江澄噎了一下,理直气壮地说:“我准备切菜,不行吗?”

他听见男人笑了一声,怒上心头,喝到:“喂你……”

耳边忽然兵荒马乱起来,犬吠人号,夹杂布料撕扯的声音。江澄侧耳,茫然眨着眼,“砰”一声,脚下的地面震了一下,他听见男人的抽气声。

“嘶——嗬,狗狗,我真的不是坏人啊。”蓝曦臣无奈地扒拉扑在他身上的金毛犬,被凶狠的舔了一脸口水。

江澄后知后觉,小爱似乎闯祸了,或者说是迟来的忠心护主。他看不见这一幕,但直觉很好笑,窗外的阳光被风吹了进来,鼻子底下有一丝洗涤剂清爽的香气,男人手足无措不得其法地驱赶身上的金毛,乱飞的狗毛飘了过来,搔得他鼻子痒痒的。

他笑了,其实一个拿着刀笑的人看上去和“友好”这个词并不搭边,但那笑容太清澈,蓝曦臣觉得,那表情真的很适合他。

他在小区里经常看见江澄忙活的身影,前几年,江澄总是会在便利店里帮阿婆摆货,或者替保安跑腿买饭。他不自觉地在观察江澄,直到从阿婆那里听说他出过车祸,直到有一天看见他牵着导盲犬小心翼翼外出。

前不久他在公园里看见江澄的时候,是一个春末的黄昏。橙红圆日挂在天边,很多人站在小拱桥上拍照,只有江澄站在另一侧。他牵着一只金毛,面向岸边的垂柳。夕阳把他的后背熨上一层金红,他却面朝阴暗。

那双眼睛里盛着天光云影,却没有一样能让他心旷神怡。他的心是闭锁的城,孤傲胆气将他武装起来,和这个漆黑纷乱的世界沉默抗衡。

蓝曦臣知道,他一定是个受过伤的人。谁没有受过伤,谁的伤情不惹人怜,可他偏偏对江澄的倔强,一见钟情。

他说:“在公园里没忍住替你解了围,但觉得自己好心办坏事。所以后来没敢和你说话。那天我很庆幸床单飘进你阳台里,本来想把这个功臣好好装进柜子里,没想到被小爱撕了。”

说这话的时候,蓝曦臣拥着江澄坐在阳台的吊椅里看夕阳。那一排仙人球被他送人了,阳台种上了几盆玫瑰,花开如盏,颜色瑰丽,他摘下一朵淡紫灰色的,塞进江澄手里。

小爱趴在他们脚下小憩,发出舒适的呼噜声,江澄笑道:“它知道你居心叵测,所以才惩罚你。”

蓝曦臣在他耳边呓语般说:“是我‘居心不良’,早就想登门造访。”

接受蓝曦臣用了江澄几个月的时间,数次退却拒绝,更多的时候他会产生名为“自卑”的情绪。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真的喜欢他,不然不会对自己感到不满。

他也告诉自己,眼睛而已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他能让自己像正常人一样,又凭什么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?失明无法割裂他对幸福的向往,即使未来充满了不可知的变数,但也不由得让人充满希冀。

在黑暗里看见了光,就会滋生出对这个世界最绚丽的幻想。

日子过得欢愉平淡,一生好像都在日复一日里盖上烙印。窗前花落,更深露重,蓝曦臣为他捧下星空烟火,为他述说车马流转。蓝曦臣给他走出囹圄的勇气,他就给命运展示最灿烂的生活。

但是,如果人生要跟你开玩笑,是不会提前支会你的,它会躲在门后面,在你以为推开门就可以到达伊甸园的时候,狠狠地吓你一跳。

蓝曦臣在一个大感冒之后,身体突然每况愈下。一次吃着饭,他突然丢下碗筷,冲进厨房里大声咳嗽。江澄怔愣在原地,他茫然地对空气发问:“你怎么了?”

他推开碗筷站起来,寻声走过去,扶着蓝曦臣起伏的后背。他听见他在干呕,只是水流被开得很大,空气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常气味被盖了过去。

“没什么,感冒没好,有点后遗症。”蓝曦臣搂着他往客厅走,他问:“吃药了吗?”

“这就吃,你快去吃饭吧。”

蓝曦臣头一次庆幸江澄看不见,这种心理让他莫名感到罪恶,桌上的药瓶和检验报告随意放着,江澄看不见,所以他还能继续“只是着凉”。

江澄已经熟悉了黑暗,但他并不畏惧,他能替阳台的玫瑰施肥修枝,他也能准确的码好三明治,他能找到蓝曦臣的眼睛并且把吻印上去,他也能敏锐觉察到对方的不适。他知道蓝曦臣有事情瞒着他,可是他不想像以前一样做心理建设。

如果逃避是保留幸福的方式,那他甘愿做一个没有勇气的人。

他在一个夜里醒了过来,床的另一侧没有人,他叫着蓝曦臣的名字,也没有回应。声音在墙壁上打回来,这个家显得空空荡荡。江澄鞋也不穿了,赤着脚走出了房门,他一边叫蓝曦臣的名字,一边伸手在黑暗里摸索。

脚下踢到了一个东西,他蹲下来,摸到了蓝曦臣的肩膀。

“喂,曦臣?你怎么了?”江澄的声音有些抖,他的手摸到了发凉的衣襟,上面有粘稠的液体,血腥气让他浑身一颤。他抚上蓝曦臣的脸,唇边有更多的血,他叫蓝曦臣的名字,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那么沙哑干涩。

“曦臣?蓝曦臣?你怎么了,醒醒啊!”江澄摇晃着他,心里有一个魔鬼在狞笑,不停地重复:你看不见,你看不见,你看不见。

他什么都看不见。

“蓝曦臣!”江澄用额头贴着他的脸,感到绝望,“你告诉我怎么做啊,你告诉我……”

蓝曦臣轻轻地吸了一口气,缓缓抬起手搭在他的脖颈上,安抚他:“别慌,阿澄,我没事……”

小爱闻声而来,在两人身边呜咽,把被蓝曦臣摔落的手机推到江澄身边。

黑夜会不会给你希望呢?它会告诉你,晨曦在我后面吗?江澄曾经以为是这样,在他遇到蓝曦臣之后,他以为风花雪月都可以剖进生命里,即使没有色彩,即使没有形态,他也能用视觉以外的东西去感受,去拥有。

直到命运告诉他,这就是意外。既然是意外,那就没有一直逗留的理由。

他拨打“120”之后,坐在冰冷的地板上,抱着蓝曦臣,毫无征兆地哭了出来。人生四苦,爱别离,年华损,得不到,已失去。他一夕之间,全部占有。

 

“是胃癌,对不起,没有早点告诉你。”从急救室里出来,蓝曦臣一直不愿意放开江澄的手。江澄很安静,他像一滩死水,平波无澜,没有七情六欲地接受这个悲怆事实。

江澄把脸埋进他手里,声音发闷:“瞎子配绝症病人,嗬,天公作美。”他曾经害怕花落,所以不愿种花,为了避免结果,他曾想过避免开始。可是当他勇敢的走出那一步,他心满意足地看着花枝摇曳,伸展向斑斓的未来。谁知道中途会有虫蛀呢?蚕食他的生命,吞噬自己的幸福。

即使经过精心的调养,蓝曦臣的病情还是反复无常,时好时坏,他不喜欢在医院里待着,最重要的原因是,来医院的路不好走,江澄每次都要走很久。

他回到两个人的屋子里,心情就会好很多。江澄摸着他的脸,太过消瘦,让他说起话来也没多少力气。阳台上的玫瑰被风雨摧折,倒了一片,枝枝叶叶逶迤一地,狼藉凌乱。谁也没有心思去收拾了,江澄什么也看不见,只是捧着一点光在慢慢前行。

一个冬天的夜里,他们坐在飘窗,相拥着在被子里听雪落的声音,十六楼外黑茫茫一片,雪花大朵大朵的飘下来。蓝曦臣把头靠在江澄肩上,低声说话。

“阿澄,我最后悔的一件事,就是那天床单飘进你家里。”

江澄笑了一下,声音轻细无力:“你之前还说很庆幸,是骗我的吗?”

“庆幸也是真的,后悔也是真的。”

窗外银装素裹,雪花堆积在窗沿上,江澄无神的眼睛低低垂着,他没有接话,他们继续听雪。

他认命了,他想,因为爱情,总是逆天而行。如果生活要你沉沦,我的爱让你绝处逢生,如果命运要你屈服,我的爱让你昂头挺胸。

那天的太阳和这天的雪,他的蜜糖和砒霜。

 

蓝曦臣花了一个月的时间,做了一件事。他买了一部单反相机,,每天在饭后背上相机,带着江澄出门,牵着他的手,在城市里慢慢走。一边走,一边为他讲述身边经过的每一个建筑和风景。

“现在往右拐,这是我们出门之后,拐的第十个弯。五百米之后,有一个公交站,搭32路车,在‘莲花公园’下车。夏天的时候,那里的莲花很好看。”

他会慢慢问江澄:“你记得这里了吗?”

江澄点头回应了,他才继续往下一站走。

一个月,他们走遍了这个城市的最美丽的角落,每到一个地方,都拍下那处的风景。蓝曦臣最后带他来到公园里的那座拱桥,让他面对着这一天的夕阳。

“阿澄,这个世界很美,我想让你看看。”蓝曦臣用力地抱住了他,轻轻吻在他唇角,“我希望你爱上它。”最好能够忘了我。

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,就是闯进了江澄的生命里,却不负责任地提前离开。

江澄睁着眼睛,想抬手描摹他的脸,却被他拦下来了。他自始至终都在自作主张,这次也一样。

但是他还是忍不住,忍不住最后一次,对江澄说:“我爱你,真的爱你。”

 

一个月后蓝曦臣在手术室外和江澄分别,再也没出来。江澄被医生告知自己得到了他赠予的眼角膜,第一时间拒绝手术。

江澄靠在医院的墙上,消毒水呛得咽喉发苦,他想,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残忍,怎么能这么温柔而残忍?

那对眼角膜最终还是装在了江澄眼睛里,重获光明的那天,江澄没有多大的惊喜。这个世界上他最想看的风景已经泯灭了,他现在和瞎了有什么分别呢?世界上五彩缤纷,没有能点亮他生命的那抹颜色。

蓝曦臣没有留下自己的任何一张照片,他全部提前销毁了,江澄只在家里的一堆风景照里,意外找到了一张合影。

是最后在家附近的那个公园里,蓝曦臣拍下站在拱桥上的江澄。江澄听见快门的声音,叫他过去。蓝曦臣给相机定了时,于是拍下了这张照片。

江澄沐浴在夕照里,而他在向他走去。照片后有一行陌生的字迹,是蓝曦臣留下的,他说:你面向阳光,我面向你。

感谢你让这段生命,温暖又绚烂,也请你,继续朝向光明,努力的生活和快乐下去。

小爱在他脚边走来走去,沾了他一裤腿的毛,他们一起坐在空荡荡的家里,听见阳台有枝叶抽出的声音。他像失明的那一天一样,用了大把时光,闭上眼睛,把相片上被光镀出轮廓的背影一遍遍描摹。

他睁开眼睛时,世界给了他一片光明,也带走了他的光芒。

他独自一人,将和蓝曦臣一起走过的地方重新走了一遍。时光迢迢,他依然记得被那双温热的手握紧的感觉,蓝曦臣是生命给他的恩赐,他爱上了生活,又恨上了生活。

从今以后,他将在芬芳和荆棘共生的道路上行走,风花雪月是你,黯然销魂是你。

他来到那座小拱桥上,残阳似血,水面平静无澜。江澄深吸了一口气,眼眶开始发涩。

“曦臣。”他喊。

“蓝曦臣。”他大声喊。

“蓝曦臣!”他哭了出来。

水面上漾开一圈圈涟漪,浮萍轻轻晃动,慢慢飘向远处。天边的浮云渐渐散了,晚来的风吹拂他的发,温柔地带走了他的泪水。

这一生,他怀念着一个名字,只能怀念着一个名字,画地为牢,将过往与未来束缚,无法自拔。

 

数年后,已是著名摄影师的江澄出版了最新的摄影集,名为《曦城》。内页上写着一句脍炙人口的话——

因为一个人,爱上一座城。

但是摄影集里,拍摄的都是这个城市角落处的风景,没有一个人入镜。

有杂志采访他的时候,问他为什么摄影集里没有人物,只有风景,却要在扉页上写这样一句话。

他只是看着屋内的某一处,神情寥落而寂寞。

他在看一朵盛开的玫瑰,他的眼睛幽深明澈,并且永远温柔专注,好像在看着一生挚爱。

听到这个问题,他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,然后说——

因为这座城,就是我爱的人。

 

【本篇完】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撒开蹄子欢脱久了,刀磨起来有点钝,我去琢磨一下《江城》的感觉,啥时候磨一把八百米的来,证明一下我不是撒糖小能手,我是咸鱼王()

 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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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过来时路,雾深不见树。